摘要: 土砻和石臼、石碓、风车一样，长期是我国南方水稻地区最主要的粮食加工工具，据现有资料记载，最少已存在了几百年。
日前我把东留镇新中村客家农具陈列屋的照片晒到朋友圈和微博里，许多年青的网友看到一个物件，甚是奇怪，问是何物，他们都没有见过，我回答他们——这东东叫砻。
东留留传二首迷语：“砻谷悉嗦，碓米落镬；雷公轰轰，雨子点点；驮张脚头游天井。”“木匠篾匠合力打造，一推一拉摇头晃脑，边吃边屙总是不饱，一日三餐功劳不小。”它就是客家人以前每家必备的生活用具——砻，千百年来，是它把谷子变成白米，从落后的舂米演绎到砻谷。 据说土砻是广东潮汕人发明的，此说不甚准确。土砻和石臼、石碓、风车一样，长期是我国南方水稻地区最主要的粮食加工工具，据现有资料记载，最少已存在了几百年。但揭阳县的打砻技术在‘江广福’，居领先地位却是不争事实，以前揭阳等地，打砻匠走篇‘江广福’三省，给人家打砻以此为生。我们东留砻匠大多都来自泥洋村刘屋。 土砻的砻墩是用竹篾围成圆柱体，再用泥土填实，砻沟很容易被磨平，砻齿是薄薄的木片，也很容易被磨损，因此，土砻需要经常修理。所谓修理，也就是重新把砻沟打深，把磨损的砻齿更换。这就是称这一行业为“打砻”的由来。
打砻匠既为人家打造新砻，也为人家修打旧砻。一台新土砻的主要骨架可以用上七、八年，使用过程中一般一年或二年翻新一次。打砻每年的旺季，即水稻秋收之后。旺季时叫打砻人家络绎不绝，生意红红火火，打砻匠天天起早摸黑挑着一担工具和配件奔波于乡村农户家中。单人制作一台新土砻至少需要二三天时间，而翻新一台旧砻也要干个一整天。由于打土砻是一种既重体力又有精湛工艺的劳动，故无论炎夏寒冬，师傅们干活时大都赤膊上阵，十分辛苦，非身体强壮者莫能胜任。 砻的结构，看上去并不复杂，但是，钉砻的程序和要求还是相当高的。整个过程大致分七个步骤：即备土、打砻盘、编砻圈、夯土、炒砻钉、钉八卦、加工造型等。
备土是很有讲究的，要取山上中特定部位呈金的，无沙石粒，无腐殖质黏性好的黄泥。这种泥土叫砻泥，挖取十多畚箕砻泥，晴天时摊开于干净的晒谷坪上，晒干、捣碎、过筛备用。 备好了土再请木匠制作一个砻盘。砻盘并不复杂，就像在比较粗大的十字形座子上安放一个大木盆，一般农户都用以前传下来的砻盘。 砻盘打好后就在砻盘中心编织砻圈，砻圈的经蔑要嵌入砻盘底板以求稳固。一般要选择三年以上生的毛竹，织成约高七十公分、直径六十公分的圆圈。 接着是夯土。师傅将备好的泥粉倒在干净的地板上，参合适量石灰粉和黄糖，用口喷清水湿润，搅拌均匀。当达到一捏成团，一搓变粉时，便成了。再用木杵先夯下座的砻泥，添一层，夯一层，直到超过砻圈三公分左右为止。接着，将上座砻圈反扣在平整的地板上，在砻手的两端下面垫上砖，砻圈的下方放置捣碎的圆锥形砖土，再将杉木板制作的约二十公分见方，十五公分高的方框连接在砻手的正中部位，这时便可以倒入砻泥，直到夯结实为止。 夯完土就是炒砻钉了。砻钉一般是以凿树或楮树等细叶木质紧致的木料，约长七公分，宽二至五公分，厚半公分。在大铁锅中倒入适量细沙粒，用文火烧炒，待沙粒发烫时，将削制好的砻钉片放进锅中一起连续翻炒，炒到砻钉片呈赤褐色且冒出香气时起锅，筛去沙粒，砻钉片则放置大盆篮中摊凉。炒过的砻钉可增加硬度和韧性，砻谷时更耐磨。
钉砻钉的时候到了。师傅在打磨平滑的两座砻的正面，用铅笔画好八卦线条，由内圆向外圆成直线辐射，就像一把把扇子摆在圆心的周围。按线位钉木片，其木片不可全钉入砻泥中，应留出泥面近三公分，然后撒上砻泥粉，撒一层用工具在砻钉的间隙锤打结实，直到嵌入的砻泥与砻钉基本持平。这砻钉距砻心约十公分，离砻圈边约三公分，靠里行路少，靠外行路多，图似八卦，也算是暗藏玄机了。 最后一道工序是加工造型。上座砻，要将有砻钉的一面改朝下放平，把砻手上面的砻泥用铲子铲成一个光滑的锅底形，便于放置稻谷。砻手下面方框内的砻泥则用凿子清除，便于让稻谷随着上座砻按顺时针旋转时，有规律地流入八卦槽中碾压脱壳。此外，两座砻的八卦边缘，要将砻泥削压成光滑的圆斜状，既美观，又便于流出米粒与谷壳。
最后，将上座砻抬上去，让砻手中央的圆孔穿入下座的砻心棍，便合成整座新砻了。砻做成了还须做一个砻钩，砻钩的前端为七字形，下面装一个铁条，后端为丁字形，使用时，可将稻谷适量倒入上座砻的凹形中，并在楼板适当位置吊两根等长的绳子拴住砻钩的后端以求省力，用砻钩前端的铁条勾住砻手一端的圆孔中，按顺时针方向用力推拉，那稻谷便会徐徐脱壳，连米带糠流到下方的砻盘中。
想起此情形，不由得让我想起来了儿时曾经听过的砻谷声。现在五十岁上下的人对砻还是有记忆的，上世纪六七十年代，砻还是最普遍的碾米工具，一般一个家族内都会共有一个砻。因为砻的作用十分重要，打砻也便显得郑重其事了，往往要选择黄道吉日，在砻在试砻谷时要放鞭炮庆祝，杀鸡祭砻。 俗话说：“世上三般苦，砻谷踏碓上芋土；”可见砻谷不是一件轻易事。如今砻早已被现代化的机械取而代之。我想，世事都有个轮回，吃腻了白米的人又回想起富含维生素的糙米来，蒸出的米饭既香又营养，特别是农家酿酒，糙米可使米酒更加醇厚。当今社会，砻可作为一种装饰品，常放于展厅、院落，作为一个不可或缺的客家生活元素，受到人们的喜爱。所以，砻依然有市场，但它也在遵循价值和价格规律，但愿打砻和砻谷不再是记忆中的风景了。 |
